漫谈依法治国：文化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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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质疑中国人的素质，只合适德治不合适法治，只合适权威不适合民主。这种观点官方说，人民大众自己也说。听多了，有时连我都恍惚觉得中国人确实这德性。咀嚼咀嚼中国人的德性，又发觉是在咀嚼中国文化，联系到依法治国，颇觉其中的文化重量。
谈起中国文化像在骂自己，行文踟蹰间悟出一个道理，中国文化的国民性都给鲁迅和当代一干“公知”说完了，法学者谈文化似有点不知重量。但由于国家从来不曾把法治当真，所以中国文化缺少一种法治的视野与角度。这回四中全会说当真我权当真，索性阿Q革命，和尚摸得我也摸得。
一、中国的爱国主义文化是法治大敌
爱国者给政治家增光添彩，却给法学者添堵添乱，所以我最近发表一篇文章专谈爱国主义与法治，标题不同道理一样。
“爱国千丈不如报国一寸”
在中国，上至国家主席下至下岗工人，人人都在大谈爱国，连做梦都做中国梦，就是没有人谈报国。想想也符合一个浅白的道理：有什么样的国家就有什么样的国民，是什么样的国家就需要什么样的爱国者。
去过美国和其它法治国家的人都知道，法治社会的国民和公民都耻谈爱国，因为法治国家的社会不是靠国民的爱国热情管理，而是靠公民的权利义务来规定和管理。法治国家只规定和要求公民报国，即公民的权利和义务，不能规定公民爱国。爱国首先是“公仆”的事不是公民的事，这个国家值不值得公民去爱国，唯“公仆”是问，所以“公仆”不能要求公民超出权利义务爱国。报国或爱国最基本的大概就几项：纳税、捐献（包括义工）、监督政府。离开这几项去空谈爱国，一定会被别人认为你是在行骗或准备其他犯罪。
所以，在法治国家，一个人该爱国该报国，怎样爱国怎么报国，实在是很容易分清与明白的事，爱国千丈不如报国一寸，更是一个诚实和正直公民应有的常识与行为准则。而在中国却相反，人人大谈爱国不谈报国。几十年下来，国家与国民把爱国弄成一种光怪陆离的主义，把爱国者自己弄成人人则目的爱国贼。
最近周同学大言不惭的爱国，得到众多的追捧又得到国家的礼遇，令到已经退休、准备退休，贡献了一辈子的老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老共产党员们几乎吐血愧对国家。我很想问问周同学：你对国家无半寸之功、尚且不知报国、奉献为何物的大谈爱国，你配吗？
不过回头想想，周同学这样的爱国者与这个国家真的很相配，天设地造般配。这种空口讲大话、脱离报国实际的爱国者，与现在中国的国度或曰国情确实般配，说到底是与现在中国国民的法治意识、国家的法治水平，执政者的法治倾向匹配。
在中国，五、六岁的小学生已经在国家的教导下开始明白，中国只有爱国才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又在大人的示范下，知道所谓爱国，过去是“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现在是“纵做鬼也幸福”等等。总之在中国，爱国只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能感动全中国。
等到中国小学生们长成周同学的年龄，都身强力壮学有所成，该成家立业报答父母和祖国的养育之恩了，而他们已经锤炼成了“爱国主义人精”（类似钱理群教授说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又明白了另一番道理：作为成年人即公民或国民，报国是要报税的，而爱国不需报税。学术上的意思就是：爱国是政治问题，报国是法律问题。政治就是表态与宣誓、表演与口号；法律就是权利与义务、行为与结果。
明白了爱国与报国的根本区别，你就知道为什么“周同学”层出不穷，为什么追捧周同学的同学那么多了。他们是整整一代人，是被爱国主义从娃娃抓起的一代人！一个法治的国家必定是人人只讲法律、人人崇尚报国主义（权利义务）的国家与社会；一个政治即人治的国家必定是人人投机政治、人人空谈爱国主义的国家与社会。
说他们是爱国主义人精，因为他们是天生的政治家。中国学生但凡能混到高中毕业，政治水平至少厅局级以上，个个成了爱国主义专家学者。二是他们太了解中国当今时代的国情、太洞悉中国现在的政治，太会避实就虚、避险趋利去“不辜负时代”了。
周同学的“请不要辜负这个时代”，确实道出了青年一代爱国主义的心声，周同学的爱国主义也没有辜负中国现在的时代，因为中国说到底还是一个政治和人治的国家，是靠主义宣传与政治传统维度的社会。这一类型国家的社会特征是：你糊弄我、我糊弄你。这样的国家就需要周同学这样的的爱国主义者。但周同学的爱国主义，肯定是辜负了另一种的、中国正在进行中的改革与法治的大时代。
周同学的爱国主义要害是：说了一百条爱国理由、一百条不辜负时代的理由，但怎么爱国、怎么去不辜负时代？他（们）一条都没说，他那一百条爱国理由就成了废话、大话、谎话。
周同学的爱国主义或且说中国式的爱国主义，是只谈爱国不谈报国的爱国主义，因此是虚伪的、投机的、狭隘的爱国主义。周同学式的爱国青年与全世界的爱国青年的根本区别是，周同学只懂爱国不懂报国、只谈爱国不谈报国；全世界的爱国青年则相反。我想这是为什么周同学虽能得到国家最高礼遇，但在中国仍然像一只过街老鼠的原因吧。
爱国主义泛滥对国家与社会的危害是显然易见的。
其一、国家的礼遇应该是给予那些有真才实学、知恩图报、脚踏实地默默奉献的诚实和正直的工作者和奉献者，国家过份倡导政治空谈，必然导至爱国主义泛滥，必然导至脚踏实地、真才实学的实干者报国无门。不要让“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古训成为现实，而恰恰是中国的现实。
其二、爱国主义泛滥与国家深化改革、依法治国背道而驰。中国现在进行中的深化改革，一项重要的目标和内容就是国家改制，向依法治国的法法治国家体制方向改革与改制。因此，中国是该向只讲爱国不讲报国的爱国主义告别的时候了。
其三、几十年国人批评爱国主义泛滥何止车载斗量？已写无处写。救救孩子！
二、中国人道主义缺失使中国法治成为无根之木
中国人的法治概念其实从来都是模糊的、甚至是排斥的，因为中国国人熟识的法治在中国的传统里是严刑酷法，在当下是稳定压倒一切。现代意义的法治概念及其学说，被锁在法学教授的抽屉里霉烂，社会因此也跟着霉烂。
中国社会的溃败和失落已是国人人人摇头和学者忧心忡忡的事实，社会出现大问题，文化（包括制度）肯定也出了大问题。中国文化出现了什么问题？问题太多了，既然是谈法治，就从现代法治国家的法治和中国传统的法治到中国现在的法治来考问中国文化。
法治国家在当今成了世界移民潮的首选，若问起其原因，多直白说因为喜欢和向往法治社会。若再问，有没搞错，中国都法治一千几百年了，现在说错句话都被法治了，还跑来美国给法治？他们没搞错，因为法治国家的法治是宪政和法治系统，有这个系统，使法治成为一种生活方式。而中国的所谓法治自古至今仅指治安法律和唯稳手段。法治国家的宪政或说法治系统，是由几条人道主义原则和法治理念构成的、这些原则和理念则体现，诸如人权、自由、民主、公平等等的普世价值，而这些普世价值又不过是人道主义（以文艺复兴为开端的人道主义）的诠释。换言之，人道主义是普世价值的核心。由此可见，现代法治国家的法治是根植于人道主义的法治。
回头检讨中国的所谓法治发现，中国的法治什么主义都有就是没有人道主义。人道主义在中国至今仍被视为帝国主义侵略工具和资本主义复辟阴谋拒之门外，因为马克思说过“温情脉脉的人道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外衣”。中国现在也有关爱伤残和防震救灾以及国际卫和，我们称之为革命的人道主义和共产主义人道主义。加了革命和政治的人道主义，温情脉脉的人道没有了，人道主义的个体自由、平等博爱没有了，人道主义后来的人权、民主、法治等等更没有了。所以说中国的法治不是人道主义的法治，连像都不像，“稳定压倒一切”哪有一点人道主义的气息？
与其说中国法治没有人道主义，不如说中国文化里没有人道主义。中国文化传统里有“王道”，“道可道”之类，现在有“正道”，“共产主义大道”，唯独没有人道；中国什么主义都有就是没有人道主义。中国也有过“新文化”及“五四”的文化启蒙运动（人道主义启蒙范畴），后来革命压倒启蒙，人道主义与中国失之交臂。为此关于中国文化启蒙补课仍是许多学者的深层思考。呼声未断过，争论也未断过。
没有人道主义的文化，或说没有经过人道主义人文启蒙的文化，可以说是一种人文精神失落的文化，这种文化里没有人只有国家，没有生命，只有主义。所以中国文化里没有关爱生命、人性的解放，人格独立，思想自由等等这些人道主义最基本的东西，一有点人道主义人文思想冒头，就被制度与社会扼杀在萌芽状态。而这些基本的人道主义，离人权、民主、法治的人道主义还差十万八千里。这种文化塑造出来的社会精神以及人民大众的国民性是什么一回事就可想而知了。
有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国民，中国文化没有得到人道主义启蒙就是中国国民没有得到人道主义人文启蒙（甚至包括大部分知识分子）。中国国民的人性冷漠道德失守，不过是国民精神的扭曲罢了。原因是中国文化不是法治文明的文化（等同现代文化），所以不能催生出法治社会即公民社会。反过来说，没有法治社会就不能产生出法治文明的现代文化、公民社会文化。没有现代社会文化，就不会有公民、就没有公民道德。
公民道德即公德，主要包括两方面，公民道德规范和公民道德意识。中国人或有私德，但公德（公民道德、公共道德）一无是处、一败涂地。官场腐败、商场失信、社会伦落是公共道德崩溃的表现。再看看在世界各地的中国公民的行状就知道什么是中国文化了。造成中国人失德，原因是中国没有公民社会或社区，就没有公民公共道德，即没有法治文明的道德规范。关爱、平等、诚信才是近一两年才提倡的，是等到中国社会几乎到了人道主义底线失守的程度才提出的。之前中国人接受的道德是“雷锋”、“焦裕禄”政治符号和意识形态，可以说建国后中国人从来就没有过道德。讲道德也是近年的事。
中国文化里没有公民的道德规范及其精神、品德，中国人就不会无中生有公民道德。中国人的“不随便吐啖”、“你好谢谢”都得国家发文件规定和教育，小学生没有公民课只有政治课，这不是道德教化而是意识形态承包。中国一切文化不过就是国家意识形态的承包合同。所以说中国人“如何做人”缺课，也就是人道主义缺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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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道德规范的内容其实就是人道主义基本精神的内容。中国建立公民道德过程就是中国文化与国民进行人道主义补课（启蒙）与教化过程。
上一届中央开了个缺口，说“以人为本”。以人为本与人道主义无论在字义和词义上根本就一码事。人道主义打死都不说，因为一说人道主义，全中国人民就会首先想到人权，还有后面的思想自由和法治民主等等等等。中国的马列学者也承认，“马克思不反对人道主义，而是反对抽象的人道主义，并说革命的人道主义是以解放全人类为目的的人道主义”。这话简直是颠三倒四。
我们说要坚持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待定义的概念，世界上什么样的社会主义都有，现在中央提出的社会主义以人为本，以人为本的社会主义就是人道主义的社会主义。用习近平的话来说是，“人民群众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这是一句多么闪耀着人道主义光芒的宣誓啊！
总之，没有人道主义的依法治国、法治中国能走多远？四中全会的社会价值观是一个闪耀着人道主义的价值观，为中国社会找回失落的价值观指明了方向。中国文化应不应有一次人道主义的讨论与反思？中国文化是不是应该乘改革东风有一次解放思想的文化启蒙？是否能让人道主义为法治中国大放异彩？这是时代考问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化人。
三、中国传统文化的“潜规则”已成为中国的文化基因，是法治癌症。
千年传统的中国潜规则使中国传统法治形同虚设，是中国传统社会不能自发发展成为法治国家的最大原因之一。潜规则是人治社会的产物，人治越严重的社会潜规则越严重。传统的中国是人治最发达又最严重的国家与社会，所以潜规则最发达和严重、并且根深蒂固。
中国经过近代的的革命和变革使得传统文化面目全非、奄奄一息，但潜规则已作为中国文化基因植入中国人的国民性格，一有合适的土壤就落地生根，枝繁叶茂。
吴思先生的一本中国潜规则，使中国国人仿佛一夜之间发觉，中国已被潜规则包围和陷落。潜规则成了中国文化的代名词，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中国潜规则所到之处，一切主义荡然无存，一切道德毫无意义，官场腐败商场失信，甚至学校到医院都出交出底线。总之整个社会因之溃败、全部人性因此伦落。
工农商学兵全体同胞一方面痛陈自己被潜规则了，同时一方面想方设法适应和利用潜规则生存和获利，并且一同齐骂传统文化也骂吴思。法学者也被“潜”了，也生存获利了，只是法学者不骂传统文化和吴思，关注和研究中国现实文化的深层问题，中国的人治和法治。
其实法学者是中国最大的潜规则冤大头，因为法学者研究的是法治，实施的是人治；想骂的是人治，却在中国的文化里，人治是敏感词。法学研究只能说说传统文化，骂骂国民的劣根性。马列主义法学者还得帮衫帮衫人治，穷经皓首，为的是证明人治就是社会主义、是中国人福址。以其说潜规则把国家社会推向崩溃的边缘，不如说人治把国家与社会推向崩溃的边缘。
套用鲁迅先生一段话讲述中国近代到现代的所谓文化: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每页上都写着“潜规则”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都写着俩个字是“人治”。
四中全会的依法治国首先是依宪治国，是中国共产党从人治到法治的深化改革。中国文化是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的时候了。
综上所述，中国现在的文化是人治和意识形态统治的文化，是落后、扭曲甚腐朽的文化。文化应走在时代的前面，四中全会预示中国法治时代来临，依法治国和法治中国要求重构中国文化。深化改革呼喊中国文化的第二次春天，呼喊第二次思想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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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XX20427本 文由第一 公文 网 收集 整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