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煲

晚饭阿佳告诉我,今天又有做苦瓜煲了,木然点头&ldqu;哦&rdqu;完后,我忽然想起他说的&ldqu;又&rdqu;:前些天和几位发小吃饭,想和他们分享这年近四十的苦瓜,可那天档口没做这个菜。菜上来,我伸手挟了一块,同桌的小孩子撇撇嘴道:&ldqu;老人菜。&rdqu;小孩子家的大人瞪瞪他,我笑笑摆摆手止了:&ldqu;少大惊小怪,小孩子才会说实话,我自己小时候就不吃苦瓜。&rdqu;
&bsp;&bsp;&bsp;自小不吃苦瓜,四十在望了却又忽然爱上,这大约也算是惊人的转变了。&dsh;&dsh;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觉得苦瓜是要拿年岁来吃懂的:还小时,我们乡下的人说起苦瓜,不用它&ldqu;苦&rdqu;,只用&ldqu;甘&rdqu;,在不吃苦瓜的年纪,我爱想,这不过是另一种托词;直到终于有一天明白,那真是甘,只是甘得委婉保守、甘得老成持重。年轻时,只喜欢辣椒的刺激、只喜欢花椒的奔放、只喜欢芥末的驭气冲天,苦瓜呢?似乎不过是一份隐隐约约,舌尖的苦、舌末的甘总也就若有若无,唯一真切的,只是吃后简单的暖心暖胃。年轻火盛,爱顶酷日迎冷雨,并不懂珍惜那份简单的温暖,直到终于有一天明白,那份暖,看似无,其实有,看似轻,其实重,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像冷雨天里身边的人随手递过一个烫烫的热水袋焐着自己。
&bsp;&bsp;&bsp;我有时在想,或者苦瓜本身就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师长,因而才无法为所有那些稚嫩、轻浮、浅薄和华丽所懂,譬如,从前的自己。前些年,在新梅园,全哥给我上了个苦瓜煲,我告诉他,我不吃苦瓜的。全哥笃定地挟了一大块到我碗里:&ldqu;这个不同,你试试。&rdqu;我试了试,苦淡了、甘浓了、丰腴了,细细嚼着,说不上喜欢,但不排斥。问全哥这怎么做的?全哥掀起煲面上的层层苦瓜,底下竟是一大块肥肉,全哥说,苦瓜有益,特别是对那些富贵病,不过它毕竟苦,所以真正吃起来,把它当药膳硬着头皮吃的人还是多点。后来他想,苦瓜在潮菜里面常拿来中和油腻、去腥除膻,能不能反过来试试:苦瓜来做君,肥肉来做臣?结果就有了这个苦瓜煲,苦瓜被肉中和,去掉了青涩,味道忽然不一样了。那天的后来,我问全哥:&ldqu;我怎么一直觉得这个苦瓜煲是要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喜欢的?&rdqu;全哥笑着告诉我,苦瓜煲在新梅园卖了好几年了,的确,它的拥趸都不是年轻人。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没想过,让我帮着想想。
&bsp;&bsp;&bsp;37岁那一年,我让全哥教会了小林他们做苦瓜煲,据说,挺好卖的。常常吃得着,常常吃着,慢慢惯了,慢慢爱了。有回全哥来探,他问我,有答案没有?我想了想,告诉他,因为去掉了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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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bsp;&bsp;夜里想起很多从前,恍惚间做了许多虚虚实实的梦:梦见房子的瓦顶被拆了、梦见山上的竹子被伐得七零八落、梦见在那条弯弯曲曲的路上起起伏伏地走着、梦见自己穿着红背心、梦见有人和我说着什么
浏览次数:  更新时间:2014-04-07 21:5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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