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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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屉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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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段金屋藏娇的故事吧……因为你的人生同样被爱情禁锢,渐渐无法鲜活。

你所在的金屋,不是长门宫,只是一座简陋的青灰色小砖楼。刘彻与阿娇终究没有幸福的结局。你们呢?他与他同姓,你却与她不同名。你们不会像他们那样借着感情改变历史,不是因为没能力,是因为他,不爱你。

你们在城市的边缘行走,穿着黑白两色的运动鞋。他说起从小跟随母亲帮人推车的善行,感叹今日的顺风顺水可能都是儿时行善的回报。这个城市规整得好像一个大操场,你们绕着椭圆的轨道大步前行。不能告诉他你每日的行踪,比如在闹市行窃,或者在饭店乞讨。只有回到金屋,才能衣食无忧。你总在幻想,如果吃饱一顿能管三天,该有多好?从冰箱里取出绿豆糕,在厨房中找到鲜牛奶,出门前不忘装两颗多日前买来的红油桃。

晚上换了云南白药的牙膏,因为他说这是最好的。新的正确的刷牙方式延长了时间,你耐心地俯在洗手池旁边,听他自言自语。他经常这样,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和自己对话,“,t,thr,fur……”碰见几个读英语的小孩子,就突然心血来潮,要你教他学英语,不得不说,他极聪明,孺子可教。吹干头发回卧室,发现他早已睡过去,你悄悄地躺下,以防将他吵醒,谁知他又咕噜着英语单词,悉索着伸出手去拉你。

你咯咯地笑了,存在感变成这种最简单的被惦记,像小鸟一样钻进他的被窝,用左手握着他的右手,用右手捂着他的左臂,那一节被空调吹出病根儿的胳膊,触手冰凉,和装满了山珍海味的胃一样,喜欢暖和的你。你睁大眼睛,想看清这个人的内心,可他躲闪着不肯吻你,只是询问你是否吃多了东西,或是最近上了火?因为口气很重。一切开心都在这种否定中索然无味。你拉回自己的夏凉被,转身装睡。

因为不服气,又跳下床刷牙,心里怪着牙膏,又换成以前的中华炫白,你在洗手间踢里哐啷,卧室里的人早已鼾声大作。这种漠视雾化了从前所有的爱慕,你制造的生命,开始委屈着踢打你。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断定更可怕,他以医生世家的语气安排你的衣食起居,计算你的生理周期,然后,嘿嘿笑着,猜测你可能面临的灾祸,仿佛这种伤害与他无关。似乎只需要钱和时间,一切的杀戮都会了无痕迹,自然而然。他最不缺钱,他最多时间。可是,谁去安抚你的忧惧?你把良心扔在了哪里?

夏天本是生命的旺季,你却成日里骨头发酸。这个禁闭着你的房子,门后是招财辟邪的挂件,屋里大小的桌椅在你沉重的身躯下都显得脆弱不已。从厨房到阳台,数十步的距离显得遥远,冰箱里的食物还是两周以前的,母亲从草原上带来的马奶酒和糕点被搁在最底层的抽屉中,他不喜欢,所以只是掰下来尝过的那一口,像美人脸上的黑痣,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没有地板革的水泥地永远隐藏着浮尘,他从来不叠被子,那些雪白的床单显得凌乱,你喘着粗气地去整理,回头又是一团糟。

你的生活用品分布在各个角落里,洗漱用品,衣物鞋袜,还有小时候的照片。他的抽屉很空旷,所有的东西装在行囊中,仿佛随时都会离开,精心贴上的墙纸,钉好的布衣柜,都是给你寄放行李或者留宿的硬件。

生活以最分裂最虚假的状态维持你生命的存在,你等着末日的到来,你等着最后的分配,你所希望与忌惮的全部细节,都结伴而来。他们有说有笑,时而脸红争吵,走到跟前,你才知道,黑暗的势力才最强大,他宣布小孩子的死亡,他将绝望的重病施舍给你,宽容地告知你,还有一月有余的时间,你可以用来支配生命。

之后,你没有了任何的愤恨,所有的怨尤都罩在自己的头上,很快就被分裂,接着消化,那个真实善良,那个积极向上的你早都死去了,要这幅空皮囊做什么?做他的附庸?还是做别人的包袱?不如杀了这具没有灵魂与自我的肉体,为屈死的孩子陪葬。

你站在高楼上,只有六层,生还的小鬼在最下面张牙舞爪对你做鬼脸,威胁你只要敢跳下去,就一定接住你,然后抓破你的脸,让你丑陋不堪;你惊恐地跑到海边,这是他生长过的地方,大海成全了他的胸襟和魄力,你想走到最深处,可是细沙裹住你踉跄的腿,远处的水草大声哭喊,不要你这样处决自己的生命,尽管羞赧与有限,哪怕罪恶与短暂。哦,你猛然想起,那一株水草,曾是你的闺蜜,是你曾今的影子,多愁也乐观,不起眼却也不一般。如今呢?如今她活在哪里?或者死在何处?她依旧写字吗?还爱讲故事吗?她还能认真听话开怀大笑吗?

你消失的白天里,收到他叫你吃饭的消息,你淡淡地回复:我去泰山乞讨,去渤海湾洗澡,去烟台烧香,还要去圣人不到的所有地方,再不回来,不要挂怀。

他说:“哦,这样啊。那,需不需要帮你买票?要不要那边的亲戚关照?”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你咯咯笑着,掩藏内心绝望的痕迹。

他说过要带你去青岛看海的,现在不能兑现了。你们所在的城市地处高原,母亲说草地骤然变黄了,今年恐怕不详。听了这话,你决定回家,他以全部的方式拥有你的青春,让你淡漠家人,如今你们互相抛弃,才想到最终的归宿。

你青梅竹马的少年也不在草原上了,他去上海,居然下海了。写给你的信寄到家里面,附着他照片,面孔黢黑,笑容很傻,双臂伸展,仿佛张开的怀抱,召唤你的前来,你微笑,在照片后面用圆珠笔写字——并不是哪里的海都好,上海太热,大连太冷了,我喜欢的海,在青岛。

这些你以为永远围在你身边的人,果断地走了,没有任何商议或者告别的话语,后来的这封信以浪漫的方式渲染他的幸福,没有人知道你行将就木的消息,所以,原谅他的单纯吧。

呆在家里的日子很单调,有时候你也跟着父亲去骑马,你不像从前那么着急了,这种对于孤独的忍耐力都拜他所赐,他经常出门,几天都不回来。丢下你一个人守着空房子。可以想起的唯一温馨,是某个要回家的早晨,你跟他说再见,他起床送你,站在门口突然伸出胳膊抱你,像所有年幼的情侣。这一幕一直住在心里,成为温暖你的唯一方式。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快极了,家人以为你在减肥,对于你的食不下咽也不深究;只有早上你肯起床陪他们说话,一过中午,就昏睡到晚上,你察觉到生命开始催你离开。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你留下所有行李,取下长命锁,只戴了他给的手镯,向西北出发。草原的尽头,是沙漠。生命的尽头,是过错。

人们习惯在临死前回顾自己曾经的起落,然后忏悔,为一些迫不得已和有意而为深深地忏悔,奢求上天与人类的宽恕,到底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一个人行走,没有任何安排,所有的话都留在金屋里,留在你给他的储物盒里,你告诉他,爱情是你的所有,哪怕他毫不在乎。你还说,白木箱中装的都是日记,请他代为焚毁。他很迷信,肯定会被你吓到或者觉得晦气,要请法师打点也无妨,魂魄早都被他揉散了,谁都无法收回。

你无目标的路显得漫长,累了就倒地大睡,病症让你喜暖畏寒。你穿着秋衣穿梭在三伏天的大草原上,肤色渐渐和南方的少年一样充满生机。偶尔有飞鸟掠过,发出不和谐的叫声,那是一只飞人鸟吧。那么温顺那么可人,那么多彩那么傲慢。

云朵越来越密,就要下雨了吧,你没有带伞,没有帐篷,身边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你咯咯大笑,仰面躺在草地上,乌云变幻莫测,两极很快结合,发出隆隆的雷声,那些闪电将天空分割成不同的图案,妙不可言。你扯着嗓子唱歌,唱曾经听过最诡异的《嫁衣》。

唱着唱着,寒冷就开始漫卷,穿越后背,直击头顶。你裹紧衣衫,渴望一床棉被,或者是他的胸怀,温暖的胸怀,你渴望回家,你想念金屋里厚重的棉被,想念他加绒的外套。你学会了自嘲——他是刘俊,你是绣球。他不是汉武帝,你不是陈阿娇,何必浪费金屋来藏!你在各种回忆与幻想中昏睡,大雨落下来,很快将往事淹没。你只是闭上了眼睛,耳畔还响着另外一首歌曲,叫啥名字来着?你忘记了,只是旋律安静,适合做你归于尘埃的结语——

打开那扇尘封的窗
飘来阵阵醉人的花香
沙扬娜拉,沙扬娜拉
最美的紫罗兰盛开在你头上
他们排成排跳着奇怪的舞
整齐得让你无法通过
记得那是天空下着雨
有人在雨中大声哭泣
孩子们奔跑过来围着你
做起快乐又孤单的游戏
窗外一只会唱歌的鸟
拍动彩色翅膀飞远了
沙扬娜拉,沙扬娜拉
抖动一根羽毛落在我肩上
他们排成排跳着奇怪的舞
整齐得让你无法通过
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雪
就要告别最美的季节
你离开那一刻让我闭上眼
转瞬之间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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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览次数:  更新时间:2014-12-08 18: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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