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的成长答案
经过一早晨的忙碌，孙子和我一起踏上了他上学的路。到了校门前一二百米，人流便拥挤了起来，孙子对我说：
“爷爷，今天的鲫鱼都是妈妈鲫鱼和爷爷鲫鱼。”
我笑了。因为昨天，我告诉了他一个俗语，用以形容人流拥挤与致密，那就是“鲫鱼过江”。孙子学会了这个词，还做了点小聪明似地发挥，送学的家长中，确实是爷爷和妈妈多一些。
送学的人，汇集到学校周边以后，自然如鲫鱼过江般潜游，黑压压、花闪闪、晃颤颤。我表扬了孙子一句：
“你说得对，不过最多的是娃娃鲫鱼，你说是不是？”
“哈，爷爷，一半娃娃鱼！”
他故意省掉“鲫”字，我听任他，让他瞎编、瞎凑，他才7岁，只要有一丝逻辑联系的，我都鼓励他：
“好吧，娃娃鱼，快走！”
到了学校大门边，有4个保安站立于左右与内外。态度还温和，有时还帮家长接一下伞、杯子、衣服什么的，或说句“慢点，莫绊（b）倒了”的宽慰话。
校门边墙上新刷了标语，红锃锃的，十分醒目：“家是学校，学校是家，家校共育新苗！”
孩子们到了校门前，接过家长手中的书包，挎上肩，向前走两步，迈入那扇门，回头记得表示礼貌，对家长扬扬手：
“爷爷(妈妈、爸爸、奶奶）再见！”
孩子们都还小，书包压住了他们的肩头，负重之物宽及肩外，垂及屁股边，那书包在他们身上一甩一甩的。我常在孙子跨入那扇铁门之后，望着他又直走几米，斜走几米，再左拐入操场。有时，我便在校大门外马路上，沿操场的外墙栅栏，再左行几十米，与孙子平行前进，透过栅缝看他背影，去往教室。
每每在此时我孙子抵校了后，我已两手空空，意也疏疏了，短瞬间，似有一阵空灵袭上我的心头。我两只眼睛紧追着孩子的背影，要看他一大阵子。
他已走得很稳当，路也很平阔，他精神头也挺好，但我就是注目尾随他的背影，往往这时随着目光的游移，眼光一直聚焦在孙子身上，我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愉悦，脑袋也变得轻松了，只是意识有些茫然，仿佛在独品一刻。其实我一般想不出什么，也想不清什么。但孙子离开大人上学，“交付”了拜托后，置他于社会，他己归于一座院落，落脚于一处孩童圣地。想来，这亦是一日的分离“失控”，倒还在无形中，我东联西勾，留下许多遐想……。
首先，是觉得孙子长大了，他明显地长大了，能自已背书包上学了。接着是觉得孙子太令人自豪了，他竟自用俗语，编出鲫鱼爷爷、妈妈过江，和娃娃鱼刚好一半的对话，孩子们的想像力有时让成人始料难及。
其次，是今早我喊孙子起床时，我吼了他，因为他赖床，我内心有点歉疚。
再次，是他今天上科技课，要订小布袋，而给他的那把剪刀太大，剪刀头子太鋒利，他用着安全吗？
还其次，是他们班上今天选中队委员，孙子能被同学们选上吗？
又其次，是他的课堂座位太偏，在倒数第二排最边上，他听课会听得好吗？
另其次，是他的唇炎又发作了，嘴边一圈红痕，他今日会否好一些，并且不会受老师、同学歧视吗？
又其次，是有个小女生下课后总喜欢找他玩，还给他东西吃，这样他会成什么性格，如此好吗？
还其次，他穿了外衣、背心与衬衣，天热后他会知道减衣服吗？要不然一捂一出汗，再一凉一受寒，又会感冒。
更其次，他今天在小学校，能学到哪些语文、数学、英语及体育、音乐、科技知识与技能？做到天天长进着吗？
望着孙子的背彰，从在校门口分手的那一霎那起，校门内外的祖孙两代，在栅栏围隔的孩孑天地边缘，在他自主过上一天的日子里，长辈与后代相互间，还有何许勾连，心灵中又可激起何种感应？
孩子们天真，他们不管那么多的，也想不到那许多，他能快乐，能冷暖自知即好。可是，长辈们却就此，抛寄了难以言状的期望与嘱咐，融进了生生不息的基因与脉动，倾注了无法形容的细致与关怀，等待着春苗破土的答案——健康成长的答案。
等待着，一辈子等待着，世世代代等待着，只为那成长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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